浅淡洛阳唐代唐、崔二孺人墓室壁画艺术

　 摘要: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于2005年3月,在洛阳新区翠云路施工现场新发现了两座大型唐代墓葬,其壁画保存较为完整。两座壁画的内容、布局相似,主要分布在墓道、甬道、过洞、天井两侧。从墓道向北依次绘有青龙、白虎等。唐氏壁画绘有30个人物、4匹马、2匹骆驼、1条青龙、1只白虎。其次是由前牵马人,马、骆驼形成的队伍。人物、青龙、白虎、马匹、骆驼皆生动逼真,线条流畅。整个壁画主要用色以红、黄、青蓝和少量绿色为主。

 
　　关键词:唐墓壁画;艺术手法;艺术价值
　　

　　洛阳是隋唐两代的东都,在唐代中期以前其历史地位
　　
　　与长安相等。历年来的考古工作在洛阳发掘了大量这一时期的墓葬。这些墓葬中绘有大型壁画的很少。1992年5月至9月洛阳市文物工作队在洛阳南郊龙门镇花园村发现了唐睿宗贵妃豆卢氏墓[1],在甬道两侧有少许壁画,但保存较差。2005年3月,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在洛阳新区翠云路施工现场新发现了两座大型唐代墓葬,其壁画保存较为完整,堪称近年来洛阳唐墓发掘之最,对于研究这一时期的壁画艺术弥足珍贵。笔者有幸于2005年3月至6月对两座唐代墓葬的壁画部分进行了全面临摹工作,感受颇深。
　　
　　一、墓葬概况
　　
　　“唐氏、崔氏史上均无记载,从出土资料可知她们均为大唐安国相王孺人,安国相王是唐睿宗李旦(公元710年-公元713年)即位前在神龙元年至景龙四年(公元705年-公元710年)的封号”[2],两墓相距150米,墓中壁画内容极为相似。这两座壁画墓与1992年文物工作队发现的豆卢氏壁画墓,却同属于唐睿宗李旦的夫人墓。两座壁画的内容、布局相似,主要分布在墓道、甬道、过洞、天井两侧。从墓道向北依次绘有青龙、白虎。代表东西方位。人物、马匹、骆驼等,构成出行图。过洞两侧绘有门神,天井和甬道两侧绘有侍卫、童仆等人物。其中人物、马匹、骆驼尺寸与真人、真马相差无几。唐氏壁画共绘人物30个、马4匹、骆驼2匹、青龙1条、白虎1只。崔氏壁画墓整体保存一般,绘有人物14个,马匹骆驼各2匹,青龙1条、白虎1只。
　　
　　二、两座壁画墓的具体题材与内容
　　
　　1、唐氏壁画墓:整个壁画以线描为主,用线准确,造型严谨,整幅画面用色很少,主要以红、黄、绿为主。墓道东壁为出行图,为首的是一条长5.4米的青龙,整个画面笔法娴熟,造型生动,神态威严,灵气十足。其次是由牵马人、马、骆驼形成的马队。每匹马前都有一个牵马人,人物造型生动,结构严谨,用墨线勾画,线条粗细有致,虚实结合。两匹马形态丰满,体格健壮,呈走动状,在绘画方法上基本相同。骆驼造型生动,全身施以黄色,呈走动状,四肢刻画得十分有力,用线一气呵成。在骆驼前有一个身材矮小的胡人,面部清晰,络腮胡子,刻画得非常生动。整个马队后面是一个侍卫,身材高大,通身红袍,腰挂箭鞘,十分威猛。
　　
　　墓道西壁与东壁相仿,起首为一只白虎,呈奔跑状,昂头挺胸,立耳瞪目,张嘴露齿,四肢粗而有力,用笔生动传神。虎尾后紧跟马队,马队与东壁马队基本对称。其中一匹马保存十分完整。此马膘肥体壮,造型生动,用线一气呵成,头部造型准确,眼睛清晰可见,鬃毛清晰,马尾下垂,四肢粗壮,呈站立状。马队之后是一个侍卫与东壁人物造型相仿,左手持宝剑,刻画得十分传神。
　　
　　甬道及过洞东壁主要描绘的是生活场景,依次为侍卫、仆人等。其人物全身用墨线勾画,线条生动,结构严谨。侍卫呈走动状,体态威武,周身软甲,面部刻画清晰,用线准确到位。画中保存最完整的是一个侏儒形象。身高约六七十厘米,用线柔美。整个甬道过洞中的壁画,生活气氛浓厚,人物造型生动有趣。西壁甬道及过洞与东壁在画面安排上基本一致,绘画内容相仿。其中侏儒与东壁侏儒表现手法一致,位置对应,相互呼应。
　　
　　2、崔氏壁画墓:崔氏壁画墓保存一般,在壁画题材与内容和唐氏壁画基本相仿,但用线更为大气,颜色多以红、黄、青蓝为主。墓道东壁画,起首为一条青龙,只能看到龙的前后爪。其次为马队,现场可分辨的有牵马人、马,大部分可看到下半身。整个画面用线粗狂有力。在马队后,侍卫造型生动准确,身着红色短袍,腰挂箭鞘,手持猎物,面部造型欠佳。墓道西壁,起首为一只白虎,只可见前腿,用线粗重。马队中的人物,马匹基本可以辨认,大部分为走动状,马队后的侍卫保存完整。东、西壁甬道、过洞内容相似,以狩猎为主,人物均为奔走状,身着短甲,动态造型生动。用线以粗线条为主,线条缺少变化。
　　
　　三、壁画的艺术手法
　　
　　此次洛阳发现的两座唐代墓室壁画,从规模到形式上
　　
　　在洛阳近几年的唐墓壁画中是最为庞大的,也是保存最好的。唐氏墓壁画线条严谨劲建,造型准确生动,整幅壁画线条粗细结合,东、西壁布局对应,内容基本相同。绘画风格大气、洒脱。人物、青龙、白虎、马匹、骆驼皆生动逼真。用色主要以红、黄、青、蓝为主。崔氏墓据现存壁画分析,画工手法单一,造型欠佳,但可以看出是一气呵成,没有底稿,用色也多以红、青蓝为主,整幅画面有少量黄色。唐代的墓室壁画主要可以分为3个阶段:第1阶段从唐高祖时期至唐太宗时期,壁画的布局和内容仍沿袭北朝和隋墓旧制;第2阶段是唐高宗和武则天在位时期,唐代墓室壁画的特征开始出现;第3阶段从唐中宗的神龙二年(公元706年)到唐玄宗,是唐墓壁画特征的形成时期。此后唐墓壁画又经过了进一步的延续和简化逐步走向衰落。这次发现的两座唐墓壁画应在唐墓壁画的第三阶段,属唐代中期壁画墓。也是盛唐时期,更是中国画史上一个空前繁盛的时代,在绘画上“人物造型更加准确生动,甚至四面生意。仕女形象大率秾丽丰满,用笔出现了更有弹力的莼菜条般的描法,流畅飞动,刚健婀娜。重设色者鲜明柔丽,淡设色者以墨为主,在焦墨痕中略施微色渲染”[3]。两座唐代壁画墓在人物造型上以及设色上正是采用了这一时期的绘画手法,以墨线为主设色为附,人物造型准确合理。
　　
　　整个壁画墓的构图采用“平视横列法,即所刻画的物象完全在一条水平线上横向序列,物象之间的关系只能靠左右位置或动作来表明,是没有纵深关系的二维空间”[4],墓道两侧相互呼应,人物、马匹生动传神,线条运用的粗细有致、强弱有分,具有激越、强劲的情感意味。或以运动舒缓、平行延绵的线条,给人以宁静平和的意味。整幅画面大气蓬勃,人物安排准确合理并运用了一定的透视原理,人物造型几乎达到了现代绘画的准确程度。
　　
　　唐氏墓壁画绘画手法严谨,构图合理,人物造型生动,比例准确。用线流畅、洒脱、富有表现力和韵律感,每组线条遒劲沉着,疏密有致,刻画了不同人物的气质与性格。马匹刻画深入,形体肥壮高大,骨肉匀称,精神饱满,用线一气呵成。“这种雄浑、肥壮的特征以及风格,正是盛唐时期社会上流行的审美观点”[5]。墓道内的两个侏儒形象刻画得更是异常精彩,形象生动传神,比例准确到位,线条虚实有致,变化多端。整幅壁画行笔自由,一气呵成。气韵生动、造型准确,用线简练大胆,精确地描绘了人物的质感和体积感,人物的神态、身份及内心活动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但唐氏墓壁画在用色上较为单一,除青龙、白虎、骆驼在身体及肢体有大面积用色外,其余人物、马匹没有大面积的用色。人物嘴部多施以红色为主。在人物的服饰上用色很少,多以红色为主,主要是在衣纹周边略施颜色,更多的是以线条表现服饰的外部特征以及衣纹和飘带的走势。这种以线描为主的方法因不同于卷轴的用线是一种特殊的技法,风格近乎铁线描。从中可以看到这些匠师的高超技术水平。因当时“唐代壁画极盛,大量的民间画工和宫廷画家、士大夫画家都做壁画”[5]而此壁画墓的绘画手法高超,用线准确严谨,又是皇室墓葬。通过这些可以基本断定是出自皇室专职画家之手。
　　
　　崔氏墓壁画在大小与形式上与唐氏墓壁画相仿,但是在整个绘画表现手法上略有不足。崔氏墓壁画线条多以粗线为主,用线粗狂。人物整体比例关系处理得十分准确,一些小的结构关系上不够严谨,特别是在对人物四肢的刻画造型松散,结构变形。但惟独在墓道东、西两壁中部的两匹马和墓道东壁的最后一个人物,刻画得非常到位,线条粗狂有力、神速、大胆,疏密变换丰富。富有表现力和震撼力,比例关系准确,结构关系严谨,从而使画面形式多样变化。通过这些,基本可以说崔氏墓壁画不是出于一人之手,应为多人合作完成,而且每人的绘画水平也各有不同。致使整幅壁画风格不够统一。在用色上两座墓室壁画基本相同,多以红、黄、青蓝为主。根据现存较完整的几个人物可以看出,崔氏墓壁画人物服饰大面积用色,以红色为主,并以颜色的浓淡绘于服饰之上,色彩鲜明、沉着。这样对线条的表现不足就有了一定的弥补,使整个壁画显得紧凑、华丽,不失气韵生动以及画面的整体美感。
　　
　　总的来说这两座墓的壁画内容丰富,绘画技巧高超。虽两座墓壁画中人物众多,但面貌、服饰各不相同。壁画画幅巨大,但现场没有打底稿时留下的痕迹,说明画家画前没有打底稿,而是经过构思之后,运笔一气呵成,用线流畅,洒脱,粗壮有力,表现力十足,韵律感很强。造型严谨,结构比例准确,用色虽显单一,但也不失整体之美,使壁画线条显得简洁流畅,是近年来洛阳发现的十分重要的壁画墓之一,更是洛阳唐代墓室壁画的佼佼者。同时墓中壁画由红、清蓝、黄、黑几种矿物质颜料绘制而成,虽经千余年仍然色彩绚丽,让考古工作者惊叹不已。
　　
　　四、洛阳唐代壁画墓的艺术价值
　　
　　洛阳唐代唐、崔两孺人壁画墓反映的内容多为现实生活。这些壁画在向我们展示唐代绘画艺术成就的同时,也直观、形象地向我们展示了唐代社会,特别是唐代上层社会的生活场景,为我们了解唐代的政治、历史、绘画、服饰、葬俗等提供了极为珍贵的形象资料。两墓壁画画幅之大、艺术之精美,为洛阳以前唐墓发掘所未见,在国内唐墓发掘中也属罕见。
　　
　　从两座壁画的整体风格来说,它处于唐代墓室壁画的鼎盛时期,画幅巨大,构图完整。整个画面线条遒劲沉着,疏密有致。其人物结构比例准确,线条流畅、洒脱,富有表现力和韵律感,可谓是一气呵成。其中壁画中出现的青龙、白虎也是唐代皇室壁画的鲜明特点,更是研究唐代壁画艺术的珍贵实物资料。
　　
　　整个壁画构图宏大准确,使其画面广阔深邃,铺张雄大,气势深沉,使人叹为观止。人物、动物安排得当,层次分明,体现了唐代的绘制风格和艺术审美观点。其侍卫高大威猛,体格健壮。仕女体态丰满,造型生动。马匹也是膘肥体壮,生动传神。特别是在线条的运用上十分讲究,粗细结合,虚实结合,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传统的以线传万物的绘画技巧,无论是形态各异的人物还是生动传神的动物,都是用粗细长短变化万千的线来显示其形象的神韵。虽整幅壁画用色很少但还是注意了色彩的明暗、浓淡、冷暖和虚实变化,有主有从,互相衬托,彼此照应,既有助于人物性格的表露,又保持了画面色彩的平淡无华、朴实浑厚的传统特色。可以说是洛阳发现的唐代壁画墓中艺术表现力最高的两座壁画墓。
　　
　　　　
　　作者简介:慕鹏(1979-),男,河南洛阳人,洛阳市山陕会馆文物保管所助理馆员。
　　
　　参考文献:
　　
　　[1]洛阳市文物工作队.睿宗贵妃豆卢氏墓发掘简报〔C〕.文物,1995,(8).
　　
　　[2]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安国相王孺人唐氏、摧氏墓发掘简报〔C〕.中原文物,2005,(6).
　　
　　[3]杨仁恺.中国书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73.
　　
　　[4]杜少虎.拙笔妙彩〔M〕.郑州:河南美术出版社,2004:44.
　　
　　[5]李茂昌.中国美术简史〔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1996:55,80.